难怪朱谨深不愿意给他们争取爵位,换她也不愿意。
"沈皇后家不知道此事吗"
"知道。"朱谨深挑唇讥笑了一下,"但大约是以为,我如今身体大好,很缺人襄助罢。"
从常理来说,扶起母家来——就算这母家弱了点蠢了点,也总是比外人靠得住些。
沐元瑜一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措辞,只觉得朱谨深也太倒霉了,这命格比天煞孤星都差不了多少。
母亲早逝,而母族亲眷竟连一星半点的安慰都吝于给他。
"何必这个表情。"朱谨深望了望她,语气寻常地道,"我没见过石家那些人,他们对我没有感情,我一般也是。谁也不欠谁的,他们喜欢在金陵,那就老实在那呆着罢。"
想到当时沈国舅如被霜打似的表情,他还又愉快了点,继道,"沈家想更上一层,缺人缺势力,便以为我也是——呵。"
以己度人,这愚蠢真是多年不变。
沐元瑜有点小心地问道:"殿下——不想"
"假使想就要拉帮结派的话,我才是真的不用想了。"
朱谨深没有正面回答她,但似乎也等于回答了她。
沐元瑜心里一跳,满含询问的目光望到他脸上,想进一步确定,又不敢。
朱谨深倒是微笑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从前皇爷对我多有容忍吗一般的事,我可以说可以做,老三不敢"
沐元瑜心跳得更厉害,她意识到朱谨深看似天马行空,一时过去一时现在,想到哪说到哪,但每一句都有其重要的含义在。
努力定了下神,道:"因为殿下身体不好"
"而我如今好了。"朱谨深紧接着就继续问,"我还可以怎么做,让皇爷继续保留对我的容忍"
沐元瑜深吸了口气,不如此不足以抑制住她的激动:"——殿下要做孤臣"
朱谨深身体是好了,可是想想看,他没有一点独立的势力,连至亲母家都仍旧和他分离崩析,除了皇帝,他仍然无可依靠——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朱谨深这么做,看似推开了一切援手,但他保住的是最大最有用的那个。
不论皇子臣属,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君心"二字吗
朱谨深若真的去培养别的所谓势力,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个道理被点出来似乎简单,但在点出之前,他就能于无数纷繁局势中精准地看清,打算好了自己的后路,那是很不简单。
"殿下——"
她简直要拜服,他至今不过弱冠,这份天资纯属天成,怎么就能聪明成这样啊。
朱谨深被她崇拜的眼神看着,神色不变,只是又温和了些,然后笑道:"所以,你要是再想骗我,就要小心了。"
沐元瑜:"……"
说这么一通,把心事都剖给她,就为了最后恐吓她一句
干嘛这样。
好讨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