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丹娘迷迷糊糊的,却听屋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眼皮沉得很,人却清醒着。
待男人进屋走到床边,她鼻息间尽是他那熟悉又略带冷意的气息时,才睁开眼。
融融灯光下,丹娘眉眼朦胧,睡意惺忪:“可回来了?”
“吵醒你了?”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没有,我本就等你来着。”
两句话说完,她算是彻底精神了。
瞧见丈夫眼下青黑,下颌处一片胡茬,与离家之前的白面俊俏的书生模样判若两人,她忍俊不禁:“快去收拾一下吧。”
“好,我去去就来。”
他刚应了,又迟疑片刻,道,“今日放榜,贡院内出了一件大事,与我同为主考官的公孙大人被人查出了徇私舞弊,圣上临时认命了廖大人过来相帮,才没耽误了放榜的时辰。”
寥寥几句,听得丹娘瞪圆了眼睛:“什么……有人敢在这一届恩科里头动手脚?”
“往年都有,只不过不敢太过了就是,推选上来的人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不算污了圣上的眼睛耳朵,这才没有过多计较。可这一回——不一样。”
沈寒天顿了顿,“当年我被罚贬黜,也是……因为这样的事。”
头一次听他说起这段过往,丹娘忍不住坐正了身子。
因还歪在被褥里头,她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
男人见状,忙蹙紧眉头将人又按回了被窝里:“你若想知道,待得空了慢慢与你说,夜深天寒,你可不能着凉,我去收拾了就来,咱们先歇下。”
丹娘:……
说罢这人径直去了净房。
望着丈夫的背影逐渐远离,她一阵无语。
哪有人这样的,说话就说了个开口,真是会吊人胃口。
偏她又不是那种任性无知的妇人,也明白这男人这段时日怕是累得不行,如今这会子确实不适合追问。
没法子,丹娘只好强行按捺下心中的疑惑。
这一过又是匆匆数日。
几日时光中,朝堂内外动荡不小。
先是公孙大人的考场舞弊事件被揭发,紧接着便扯出了许多陈年旧案,连着好些当朝官员被牵扯其中。
哪怕丹娘窝在内宅,也时不时能听到这些新闻。
早上那会儿是一个样,中饭还没上桌呢,就听说又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