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左大人所言,觉得如何?”陈天啸突然看向站立在一侧的左平道,径自问道。
猛然间接到这个烫手山芋,左平道的神情还算自然,幽然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卿,自然是希望生死分明,若有疑点便要查个究竟,既是外伤不致死,便有内因,便要查明。”
“此是本官身为大理寺卿的立场,但若是站在侯爷立场,不得不思虑多些,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平,本朝不说,历代都是以留全尸为好,若是验,必有破。”
左平道断然道:“于公,需验,于私于情,尊重侯爷所思所想。”
这话真是说得绝妙,杜泽不自禁地打量了一眼这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明明是传言中的活阎王,刚才这番话却是有情有理,令人心中一热。
陈天啸回味着左平道的话,弯腰伸手抚向儿子冰凉的脸,突见到他眼睛只是微闭,仿佛还要睁开眼睛一般,便是心如刀绞,这莫不是死不瞑目?
他伸手轻轻一抚,陈伯远的眼睛才彻底闭上了,若说刚才还有一番纠结,见到儿子半睁不睁的双眼,终究是下了决心:“既然有疑,还请左大人费心!”
左平道与蒙天奇交换个眼神,便呼喝道:“来人,请世子爷至大理寺!”
半柱香后,一辆运尸车载着一副临时的棺材驶向了大理寺,棺材里填满了冰块,目送着车辆离开,陈天啸咬紧牙关,目光不善地看向府外,飞经军与禁军竟还守在府外。
“蒙统领,本侯已经归府,我儿尸首已经运去大理寺,镇北侯府也无需劳动诸位,这些时日辛苦了。”陈天啸一个眼色过去,蒋名将几锭银子交予蒙天奇:“请诸位饮茶。”
蒙天奇的眼皮子跳了跳,直觉被人扇了一耳光,这几锭银子虽有几十两,但对这么多人来说无异于打发叫花子,这姓陈的根本无端羞辱于他们!
“侯爷客气了。”他要是收了才是王八犊子,忙甩开蒋名的手:“我等不过是替陛下效命,侯爷无需如此,若无其它事,本统领也该回宫复命。”
他顿了顿,看到陈天啸的右臂,说道:“太医一会儿就到,势必要替侯爷重新包扎。”
所谓以德报怨也不过如此了,对方以几十两银子羞辱于他们,他却要回宫请命替对方叫太医,好在这趟旅程顺利结束,以至于走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
镇北侯府又恢复了平静,陈天啸突然一屁股坐到陈伯远的榻上,也不去计较此处刚刚放了不少冰块,榻上有些湿,还堆了些防潮的草木灰。
在外面八面威风的镇北侯此时突现老相。
元帝在宫中并不踏实,已经来来回回转了许多圈,洪公公先来报,蒙天奇又入了宫。
蒙天奇事无巨细地将所有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元帝事前得了他们偶然遇见的讯息,却不知他们后来遇袭的事,听完后脸色顿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