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巡抚是谁?”
陆东立马反应过来:“欧阳必进,严阁老的小舅子,你是说,欧阳必进包庇运司衙门”
“未必包庇,但绝对会睁只眼闭只眼。”陆远反问道:“如果说运司衙门的背后是夏阁老,伱说夏阁老是得多愚蠢,把这种事干到党争对手小舅子的地盘上。”
“欧阳必进是应天巡抚,南直隶他最大,所以运司衙门的背后绝不可能是夏阁老,内阁总共只有夏阁老和严阁老两个人,不是夏自然就是严。”
“另外,严阁老是次辅,他讨功,为的自然是进一步,这也是情理之中。”
陆东继续问道:“可是,这和魏家有多少关系,或者说,魏家怎么可能和严阁老这般人物联系上。”
“魏家自然没资格和严阁老联系上,但是,骆庭辉和运司衙门可能和严阁老亦或者严阁老下面的人联系上啊。”陆远如此说道:“魏家,只是明面上推出来和汪直做生意的,他赚的钱都是在替运司衙门和骆庭辉赚。
可是骆庭辉、运司衙门又何尝不是被推到明面上收钱的人呢,他们的背后,就是严阁老亦或者严阁老下面的人,我们假定在严阁老的下面,依附着三十名官员,这三十名官员同时在两京一十三省各级衙门又团结了一批官员,由这些地方上的官员出面来扶持或者要挟某些商人去敛财。
敛集的财富自下而上进到严家的口袋里,在这个过程中,依附严阁老的官员或者直接说严党,这些严党官员拿走一部分,再给严阁老送一部分,如此便形成了一条牢不可催的利益输送链条。
魏家,仅仅只是严党在浙江的一个用来敛财的工具罢了,而现在,朝廷的财政不好,严阁老需要用银子来讨功,所以他选择了浙直运司衙门,可浙直运司历年来的税收都有数可核,今年突然多了一百多万两,怎么解释?
那就需要找个明面上能搪塞过去的理由,还有什么理由比商人伪造账目、逃脱国家财税更简单、更容易的方法!
这就能解释通,为什么骆庭辉要先将魏家释放,因为魏家不能坐通倭案,如果魏家坐了通倭案,那就成了大案,成了要一查到底的案子,牵扯很大,很容易深挖细查,为了规避这个风险,要揭过去。
所以才有先放而后杀!”
陆远竖掌成刀:“假如皇上怀疑严阁老给出的这个解释派锦衣卫下来查案,只要骆庭辉的刀快在锦衣卫之前,那这就是一桩铁案,成了铁案,加上一百多万两银子,皇上他老人家,就不会再追究!”
陆东连连眨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靠着那么一丁点的蛛丝马迹,自己这个大侄子愣生生推算出那么多东西?
“这就足够踏实下来了。”
陆远冲着陆东咧嘴一笑:“爹那三万两银子的回报,该能看到了。”
后者亦是兴奋:“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和大哥来做就好。”
不确定的事商人尚且敢于冒险投机,何况知道结果呢?
别的陆远不关心,他只知道绕了这么大一圈,骆庭辉跟自己原来是‘自己人’。
早说啊,天下严党是一家嘛。
嘉靖二十七年正月二十六,在这一天夏言倒台、严嵩首揆的消息总算是传到了浙江,同样是在这一天,胡宗宪带着他的余姚县‘考察调研团’来到了淳安。
“汝贞兄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