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落座却和蹲马步没什么区别,只有小半个屁股搭坐在椅子沿上,上身绷得笔直前倾,目光低垂,姿态极显谦卑恭敬之意。
“阁老召见奴婢所谓何事,但有示下,奴婢一定全力去做。”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给杨公公牵了一桩生意罢了。”
陆远微微一笑:“昨天葡萄牙商人维特来了南京,这人杨公公也认识吧。”
“听过大名,知道这几年朝廷从他那里买了不少的火炮和战船。”
“没错,这家伙这几年从咱们大明身上赚了不少银子走,现在也该轮到咱们赚他的钱了。”陆远言道:“这次维特来京,带了一笔很大的定单,其中丝绸这一块就要了十五万匹,另外还加上了两万匹苏绣,陆某打算将这笔生意交给你们江南织造局来做。”
杨金水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去看陆远,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十五万匹丝绸、两万匹苏绣?
这可是价值二百五十万两的巨额订单啊。
这得赚多少银子?
前面说过,苏绣在国内的价格是二十两,丝绸是五两,注意,这个价格是在大明国内的市场价而不是成本价。
如果按成本来算,一匹丝绸最多也就是二两银子,至于苏绣无非多加上一笔人工钱,按照一个绣娘最慢六个月绣出一匹定制图案的苏绣来算,一个月给半两银子的工钱,半年也不过才三两工钱,加在一起,五两。
这么一算利润就非常巨大了。
但是江南织造局赚不了那么多,因为江南织造局做这个生意的话,就要按照国内的市场价将银子给南京户部,因为织造局用的所有原材料都是从江南的税收户仓中调用的,这是属于国家的税收,钱自然要反哺给户部,反哺给国家财政。
但陆远若是将这个生意交给自家的远东商会来做,那就赚的多了。
远东商会有自己的织造业,只需要从民间百姓手中收蚕丝,用自己的工人和织机来织造丝绸,报关出海,当然没道理再向南京户部交钱,只需要承担成本价和缴纳关税即可。
正是因为弄明白了这个逻辑,所以杨金水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这笔订单陆远为什么不让自家的远东商会去做,起码能赚一百多万两啊。
就算江南织造局赚的少,那也能赚个六七十万,这笔利润也很可观了。
难不成其中有坑?
心中难免警觉的杨金水不敢贸然答应,只托辞了一句。
“多谢陆阁老器重织造局,但陆阁老有所不知,就在昨个,织造局刚和几个南洋的商人签好订单,南洋人要了五万匹丝绸和一万匹苏绣,现在奴婢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存货,您给的这笔订单量太大,奴婢一时半会凑不出来啊,就算紧赶慢赶,最快也得八个月能出货。”
“织造局是咱们大明朝所有布料、绫罗绸缎的最大生产衙门,你都没有货,让本辅去哪里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