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苏家告御状的事果然在瀚京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是苏家故意暗中找人散布的谣言还是江云骓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太多,这件事很快演变成了文武官两个派别的斗争。
苏淮远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就算犯下滔天大罪,江云骓也该把人带回瀚京,招认罪行,签字画押才是,就这么把人杀了,这不是明晃晃的不把朝中大兴科举的命令放在眼里吗?
而且之前就有传言说芦山学院是在为江家培植势力,苏淮远去夷州兴办女子学堂,与夷州的文人墨客都有往来,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被灭口的?
支持江云骓的武将自然不少,但这些武将没有文官嘴上功夫强,更不会写什么文章,一时间弹劾江云骓的奏折雪花般呈上新帝的御案。
“如雪,这桩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阿骓怎么会纵容一个杀了举人的凶手?”
柳夫人假借身体不适,把柳如雪叫回娘家,询问真相,柳如雪蹙眉说:“这些事我也不清楚,他向来是不会跟我说什么的
“那他可有办法应对?”柳夫人有些着急,“我听你弟弟说,这两日弹劾他的奏折都快堆成小山了,我早就让你劝他做事不要太绝,这些年他手上不知染了多少条人命,如今被人抓到把柄,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落井下石
柳如雪的弟弟前些时日才升了官,因为江云骓被停职本来就没多少人登门恭贺,如今更是被江云骓影响,被同僚各种使脸色。
柳夫人心疼儿子,语气不自觉带了两分埋怨。
柳如雪心头一刺,却还是柔声劝慰:“之前弹劾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不都没事吗?”
“那如何能一样?”柳夫人横了柳如雪一眼,“之前他是为先帝做事,先帝护着他,他自然无虞,可如今先帝去了,连平西王也不在了,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太子被废后,先帝年迈,皇长孙年幼尚不堪大任,江云骓做事狠辣,才能镇住那些世家权贵,如今新帝继位,要树立威严,又要拉拢人心,拿江云骓开刀自然是再好不过。
柳夫人的话没有说透,但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平西王已死,忠勇伯又年事已高,若无战事发生,江家荣光要慢慢褪色了。
这应证了江云骓之前说的话,柳如雪抿唇没了声音,柳夫人继续说:“朝廷如今大兴科举,你有意让松儿从文是对的,就算叶谨之教不好松儿,你另外再请个老师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得罪叶家?”
柳夫人不知道叶谨之暗中打压江临松的事,但卫家寿宴那日,江云骓和江云扬当众给叶家难堪的事她都听说了,江云骓这些年对她这个岳母算不上恭敬,如今出了事,柳夫人的怨气也跟着出来了。
柳如雪忍不住反驳:“那日是叶谨之先怀疑松儿的,夫君那样做也是……”
柳夫人皱眉,生气的看着柳如雪:“你竟然为他说话,你可知这两日你弟弟因为他受了多少白眼?前些日子你弟弟升官他不来庆贺,如今还连累你弟弟,你心里还有你弟弟吗?”
靖安侯府早在柳夫人这一辈就开始走下坡路,柳如雪的弟弟天赋不好,快三十岁才考中举人,柳如雪从江云骓那里得的好处几乎都拿出来给他铺路了,即便如此,面对柳夫人的质问,柳如雪还是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柳夫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最后拉着她说:“雪儿,娘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与他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分,若是真的过不下去,就……就回家里来吧
最后一句,柳夫人说的很小声,也不敢看柳如雪的眼睛。
柳如雪整个人都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