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城门处,所有人藉着城头火光和天边火烧云反射的光芒,见到如被血色覆盖的城头上下,数百人混战一团,鲜血飞溅如雨,纷纷扬扬洒落。
李云大喜:“城楼上的,竟是我家兄长!”
复州俘虏们也大喜:“城楼下的,真是我家都统!”
数百人狂呼乱喊,奔跑蜂拥向前,又有许多人按照李云的传授,齐声喊道:“蒲鲜万奴意欲造反,朝廷大军前来平叛啦!咸平府内军民,降者不杀!”
咸平府里的将士们,对蒲鲜万奴的动态早就有各种猜测,种种谣言风行。蒲鲜万奴强势的时候,他们想着或许有从龙受赏的机会,但此时蒲鲜万奴本人不在,而城池内外皆乱,耳听得朝廷大军前来,人人斗志动摇。
城池外头,郭宁沉声道:“可以了!骑兵准备突击,步卒随后入城!”
城外兵马徐徐掩进,前部铁骑当先,马蹄之声已在城门洞里轰鸣,城内复州军、定海军俱都欢呼奋发。而各处守军阵脚挫动,随时兵败如山倒。
城楼二层,蒲鲜按出连连挥旗发出号令,可各处的响应越来越慢,响应之人也越来越少。一名部下惨然道:“那些俘虏们全都暴动了!他们在响应纥石烈桓端!这厮……这厮藏得好深,他那小小的复州,竟有如此的精锐兵马?”
蒲鲜按出啐了一口。或许是因为手臂伤处失血过多,他只觉口干舌燥,竟啐不出唾沫。
“这不是纥石烈桓端的兵!”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看看这些人,是女真人吗?这些是汉儿!”
仿佛与他的话语呼应,数百上千人如卷地的旋风,冲进了城里。见他们来势猛恶,原本堵在城门内侧的守军纷纷逃散。而更多的甲士沿着登城马道冲杀上来,把城门两侧的弓箭手们赶得屁滚尿流。
蒲鲜按出所能控制的区域,从整片城墙缩到城楼两侧,再缩到城楼的二楼。须臾间,武器磕碰的清脆声响,与他只隔了一层地板。
有士卒站在城楼外头,往里放箭,还纷纷嚷道:“李将军说了,有个大官在楼里!莫要放走了他,死的活的都行!最好是死的!”
听听,这叫什么话!
蒲鲜按出的傔从们,站在楼梯上且战且退。他自己反倒不急着厮杀了,转而站在窗侧,冒着射来的箭矢往下探看。
只见一名高大骑士,策黄骠马,腰悬铁骨朵,昂然而入。当他踏入城池的那一刻,纥石烈桓端匆匆近前,俯身行礼,而四周步骑俱都欢呼:“郭节度!咱们的郭节度进城了!拿下咸平府了!”
那高大骑士向四面招手,又令人牵了战马来,请纥石烈桓端上马,与他并辔而行。于是城里那些复州俘虏也开始欢呼:“纥石烈都统进城了!”
蒲鲜按出跟随蒲鲜万奴多年,真没把始终局促复州一隅的纥石烈桓端看在眼里,这时他只盯着那高大骑士,冷笑了两声:“郭节度?原来是定海军郭宁?怪不得,怪不得……这厮也想往东北内地伸手吗?”
在他身后掩护的一名傔从忽然大喊了一声。
“不要吵!”蒲鲜按出怒道。
那傔从指着另一面窗户,欢悦地道:“是宾哥猛安的骑兵!他们从东门过来支援啦!按出猛安,只要把敌人堵在城门左近,我们能赢!”
对,对,还有蒲鲜宾哥的骑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