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连打两骑的英武表现,不知落到了谁的眼中,只听不远处一声喝彩,随即便是箭雨泼洒。
蒲速烈勐骂了一声,匍匐在马鞍上拼命催马。
只觉身周飕飕声响,顷刻间,便有两支箭簇扎透了皮甲,一在后背,一在肋侧,虽说射得不深,鲜血汩汩流淌下来,把马鞍都染红了;他的战马也哀鸣了一声,原来是被箭矢掠过肩胛,削开一道长长血口。
再往后看,只剩下十余骑跟在身后奔驰。此前商议军情的两人,乃是最近数月和蒲速烈勐相处默契的部下,这会儿都不见了。
这些士卒们,都是钦服蒲速烈勐的勇力,才选择跟随他。他们以为,跟随一个勇猛的上司,能让自己多些活命的机会。
其实正因为蒲速烈勐的勇猛,每有厮杀,他总被上头的义父或者其他某位将军摆在最危险,最关键的地方。结果,他的部下们隔三差五就会换一批,反而更容易死。
“别慌!跟我来!”
蒲速烈勐大喊着,继续纵马奔驰。
待到远离箭矢覆盖的范围,周围的厮杀声也稍微稀疏些,他才从战袍撕扯下布条塞进甲胄里,勉强填堵住伤处外侧,顺便又挥了挥短矛。
短矛的锋刃上头全是红色的鲜血,还有惨白色或黄色的丝丝缕缕,可能是从人身上切下来的皮脂。
这时,他忽然听到近处有人在叫嚷:“蒲速烈!蒲速烈!救我!”
他下意识地勒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看。
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有两具尸体被人猛然推开,露出了蒲鲜不灰满脸血污的面容。
“蒲速烈!你在这里可太好了!”蒲鲜不灰伸出手,嚷道:“拉我出来!咱们往中军去,和宣使汇合!”
蒲速烈勐探出手臂,把蒲鲜不灰从尸体里猛拉出来。
蒲鲜不灰伸了伸手,蹬了蹬腿,露出庆幸的笑容,他扫视过蒲速烈勐和他的部下们,又道:“马!”
“什么?”
就在两句话的当口,杀声和兵器碰撞声骤然剧烈,又一支逃散的女真人,在不远处遭到了契丹军的围攻,双方厮杀之处就在不远,横飞的血肉和断臂残肢,都看得那么清楚。
蒲鲜不灰焦躁地嚷道:“让一匹马出来,我要用,你护着我,咱们赶紧走!”
蒲速烈勐看看自家部属们,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部下们大都垂下双眼。
“快点!”蒲鲜不灰眼看这情形,忽然暴躁了起来:“我是你义父,你敢违逆我吗!快点!让一匹马出来!”
蒲速烈勐深深俯首:“义父不妨稍待,我这就去寻一匹无主的战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