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菀是第二日才知晓兰月出事。
银荷派人匆匆来报,江菀当时都险些没坐稳,直到听闻保住了兰月的性命,她才松了口气。
至于那藏在床榻暗格中的木盒被偷,江菀倒并不是很在意。
“女郎,银荷姐姐还让奴婢告知您一声,夫人身边的采薇昨晚被送进老爷房中,今儿成了四姨娘了。”
采薇?
江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形玲珑面容娇俏的小丫鬟,“薛氏倒是舍得。”
采薇跟了薛氏多年,深得薛氏欢心,往日里没少仗着薛氏的宠信在府里耀武扬威,偶尔连她这个女郎都敢不放在眼里。
“三姨娘发了好大的火气,去书房寻老爷,被老爷罚禁足了。”
江菀嗤笑,她这个爹还真是薄情寡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不过这采薇也是有手段,刚爬床就这么得脸,薛氏只怕是也没想到。
往后这位四姨娘究竟还会不会站在薛氏那一边,还未不可知呢。
江菀有些不放心兰月的伤势,派人去请了邹大夫,亲自带着邹大夫回了江家。
兰月性命虽然保住了,但一直不曾醒来。
邹大夫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探了一下她的脉象,一张老脸顿时皱得紧巴巴的,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舌苔。
江菀瞧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怕打扰他看病,只能抿紧薄唇,忧心忡忡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兰月。
半晌,邹大夫才将兰月的手放回去,叹息一声,“对方下手快准狠,刺中这姑娘的脏腑,如今还能撑着,全靠她嘴里的百年人参吊着。”
“这姑娘如今又起了高热……能不能活,全看她自己了。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伤及脏腑,失血过多,又发了高热,这姑娘活下去的机会太渺茫,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江菀心头的痛意和怒意交杂,她竭力忍耐着,退出房内,站在游廊的台阶上,俯视着跪在院中的一群丫鬟小厮。
银荷跪在最前面,见江菀出来,咚咚往地上砸自己的脑门,“女郎,都是奴婢的错。昨夜若不是奴婢嘱咐兰月守着您的卧房,她也不会有此劫难。”
“与你无关,”江菀示意她起身站到一旁,冷眼扫视着其他人,淡淡道,“有罪的是行凶之人。”
“我往日不过是觉得你们当中的有些人也不容易,被人拿捏逼不得已做了内鬼,左右也只是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我才发现我错了,内鬼这种东西,还是得早早解决了好
今日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另有其主的主动站出来,我非但不会伤其性命,还会替其安排生路。”
当中有几人跪在那里,眼神闪躲,神色也有些犹豫。
“我江菀素来说话算数,说不追究过往,便不追究过往,纵然这当中有人伤了兰月,我也绝不追究。”
银荷倏然看向江菀,眼里面满是焦急和不解。
女郎这是什么意思?
不但要放过那些内鬼,还要放过伤了兰月之人?
这怎么行?
“没人站出来?”
江菀冷笑,“你们真当自己往日里藏得很好?死不承认就能遮掩住自己内鬼的身份?这当中有多少人是谁的人,我心中清楚的很。不过是给你们个求生的机会罢了,你们若是不想把握,那便让铜菊一一指出来。”
人群中有个丫鬟面色煞白,朝着江菀的方向爬了几步,哭唧唧的喊道,“女郎,奴婢认了!呜呜,奴婢是夫人派来的,夫人让奴婢盯着女郎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异样,即刻向她汇报。”
“求女郎饶了奴婢吧,奴婢没法子,平日里是传过几回话,不过奴婢传的全是芝麻大的小事,旁的奴婢也不知……”
这丫鬟正是鱼珠。
她趴伏在地上,哭得分外可怜,“求女郎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菀冷冷盯着她,周身寒意凛然,“你说你是夫人的人?”
鱼珠头也不敢抬,只呐呐应了一声是。
“你既是夫人的人,为何偷摸摸去三姨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