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笔友,他有点瘆人。
“不用这么惊讶,晴子小姐。”
他站起身,像是交响乐团的指挥那样,轻柔一挥手,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澎湃浩荡的曲子,宏大的乐章填满了整个房间——贝多芬的c小调。
“在这命运转折的激动人心的
时刻,总是要来一点配乐的,不是吗?”
他说完,又握拳放在唇边低低咳嗽了几声,抬眼继续笑着问我说:“晴子小姐,你不好奇,你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两个人,最真实面目吗?”
——心脏仿佛突然间,被灌了千斤铅块,沉甸甸冰凉凉的一直下坠,坠落到谷底。
“他们能有什么真面目呢?不就是,安保公司的社长,和副社长吗?”也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我的嗓音比想象中的要滞涩许多。
费奥多尔脸上那似乎万年不曾变过的优雅神秘的微笑加深了不少。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原来晴子小姐,真的,从头到尾,一直被蒙在鼓里。让这么多人,陪他们一起演戏。”
他在奇怪的地方断句,似是在细细地品味什么有意思极了的戏剧。
我终于意识到,命运这辆失控加速的列车,穿过暴风雨,终于被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把点燃,现在直直朝我碾冲而来了。
&ot;诶呀,其实我也一直有怀疑太宰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生子啦。&ot;
越是紧张的时候,我的话越是多,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又是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欺骗自己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像私生子?那么柔弱又无辜,对吧?”
我笑容明媚地看向我的笔友。
但是我知道,他看出来,他一定看出来我此刻眼底那迫切的恳求,希冀破灭前最后的烛光在摇摇欲坠。
“你也觉得我中也哥哥他的异能力很好玩对不对?我一直觉得他的异能力是‘原地起飞’或者‘原地降落’之类的吧,你都不知道以前每一次我荡秋千的时候,都会在最高点松手,每一次他都会接住我诶,是不是很神奇?”
他就这样,安静地听着我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有的没的,眼神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也许有嘲讽,也许有怜悯,还混淆着其他什么我看不懂的情绪。
“诶,我说的……不对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在颤唞。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指尖在颤唞。更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都像是如坠冰窖那样,冷得颤唞。
也许是刚才太开心了,不小心拉扯到了一些陈年老旧的伤疤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赞同我说的话?
“听说晴子小姐要结婚了。那么我手里这卷录像带,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吧。”
费奥多尔沉默了许久。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罗兰色的眼睛端详着我,许久,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