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底此刻如同翻起了剧烈的浪潮,讲不出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
震惊,错愕,慌乱。
似乎有洪水冲破了江堤,我的防御和抵抗,溃不成军。
可我还必须按住自己的情绪,逼着自己冷静。
我低头,沉默不语,又转头去看周寒之的脸,睡梦之中,他的脸平静安稳,细密的睫毛平铺在脸上,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是满足和愉悦的。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松开了我的手指,翻了个身,抱住被子,低低呢喃了一句什么,又笑了一声。
我蹲下身,慢慢整理着地上散落的照片,把所有的照片都捡了起来,并且塞回那只册子里面,又把那本册子放回原位,这才站起身来,放轻了脚步朝外面走去:“别打扰他休息,出来说。”
曾智果然停了下来,跟我一起走出卧室时还不忘记细心地关上卧室的门。
这些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曾智关上门的一瞬,吴凌便握住我的手,急声问道:“絮絮,周寒之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刚才是我不小心碰掉了那本册子,才会掉出那堆照片。”我摇头,安抚她。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却继续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此时正在想别的事情,对于她的目光,并没有十分在意,也没有注意到她眼神里的深意。
曾智有话跟我说,又担心离周寒之的卧室太远会疏忽了要紧的事情,于是他选在离卧室不远处的客房。
一进门,我就开口:“周寒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他病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周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因为周哥一开始是瞒着所有人的,当我第一次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吃药了,最早,应该是一年半之前,我发现周哥跟家里的锅吵架,还让我帮忙吵,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病了。”曾智的态度很好,一切都如实答。
一年半之前就已经在吃药了,那周寒之病的时间远比一年半还要久。
他的病情应该很严重。
确实严重,发作的时候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面目全非的一个人。
胸口闷痛,我握拳抵在心口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才能慢慢又问出一个问题:“病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严重?”
“没条件。”曾智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清晰,“这类疾病费用是最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好的环境和心态,这两样周哥都没有。”
我默然,曾智说得很对。
因为我,也是算得上是周寒之的病友,而当初我之所以能够慢慢恢复,是因为有姑姑姑父囡囡这些亲人在身边陪伴安抚呵护,还有尤赫,他在关键时候找到我,激起了我的斗志,并且给了我足够的鼓励,把我从自溺的深渊里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