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财坐在桌边,吃着三碟小凉菜,已经喝了四壶滚烫的白酒。
这两日对他而言,无疑是挫败的、灰暗的,在搞阴谋诡计上,他完败给了高渐笙。
气势汹汹地带着其余四家来兴师问罪,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其余人全部倒戈向了高渐笙,而自己则表现得像个小丑。
至宝的丢失,丧女的剧痛,算计的失败……
这些致命的打击,让一向自信的王守财,突然有了审视自己之前人生的冲动。
一杯杯辛辣的白酒入喉,胸腔滚烫,他脑中想起的不是龙库中的各种珍藏,也不是丢失的龙鼎和九曲青云竹,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委屈得像个孩子,无助地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流水,打开了自己的皮夹子,看到了一张合影。
灯光晃动,入喉的火辣还未消散。
他看着照片,喃喃自语:“贪婪吝啬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你……才是我最重要的珍宝。”
“黎黎,即便粉身碎骨,爸爸也会替你报仇。一定会的!”
……
高府大院内,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只有一人坐在台阶上,安静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许棒子右手举着烟袋锅,口中吞云吐雾,双眼却习惯性地看着夜空,看着满天星辰。
他是整个七家镇,状态最特别的本地人。
如果说,高渐笙、王守财等人,是被天道蒙着眼睛生活的命运布偶,那王黎黎、周聪聪等人便是尚在懵懂期的孩童。而许棒子与他们都不同,他是七家镇这个世界中,唯一真正清醒的人。
很多年前,还是稚童的许棒子,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给他机缘的那个老者说,你看到的天,只是个巴掌大的天,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冲出这个天,那才算真正地活着,才算有了生命。
他一直在等冲出这片天的时机。
而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的光阴。
当你发现这个世界被迷雾笼罩,混沌一片,而周遭的同类又都是被蒙着眼睛的瞎子,棋子。
众人皆醉我独醒,无比漫长的三十年岁月,再抬头看,这半生已过,那是何等的孤独与无助啊。
许棒子瞧着夜空,抽着烟袋锅,双眼灿若星辰。
“吱嘎。”
开门声响,蒋老爷子从对面的厢房内走出来,抬头看见许棒子后,略微一怔:“嗯?这明天一早就要大战了,你不去帮着高老爷准备,还有闲心在这里抽烟袋?”
“现如今的六家,再次以高家为首,抢着干活的人有很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许棒子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没有再吭声。
蒋老爷子微微点头,站在院中央,也看着漆黑的天空,抻了抻胳膊腿。
许棒子叼着烟袋锅,猛吸了一口,轻声询问道:“你还不睡啊?”
“呵呵,有点闷,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