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第四十八章小猪拱门
出租车上,夫妻二人用中文交谈,商量着这次巴黎之旅,不想给儿子增添麻烦,预备停留一会儿,便启程去伦敦。
为了让他们聊得没有后顾之忧,庄北宁始终装作听不懂中文。她偏着头看窗外逐渐亮起的灯光,品味着巴黎的魅力。
是的,巴黎不完美,但是,不代表它不美。
车在大楼前停下,庄北宁刚下车,就被等候已久的朱逸之抓了个正着:“小庄,你怎么才回来?走,本大帅哥允许你陪我去买好喝的橙汁!”
庄北宁刚想回敬一句,就听到朱逸之用更加欣喜的语气大叫了一句:“姑姑、姑父,你们怎么来巴黎了!老韩知道吗?”
姑姑,姑父?
……这两位,竟然是韩蔺的父母!
如果说,朱逸之用中文向韩蔺父母介绍庄北宁也是中国人,不足以让庄北宁觉得尴尬的话,那么,当朱逸之轻车熟路地在韩蔺父母面前,输入韩蔺的生日并顺利打开了庄北宁的家门,把韩蔺订的玫瑰花插入了花瓶中时,庄北宁恨不得自己成为一只土拨鼠,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要怎么解释自己与韩蔺的关系?异国相逢的学长与学妹?互相照应的邻居?还是同处一家公司的同事?
无论哪一种关系,解释不了暧昧,也解释不了庄北宁想要置身事外的旁观态度。
庄北宁装作听不懂中文,袖手旁观韩蔺的父母被流浪儿童们围追堵截,差点放任他们被不怀好意的人诈骗。怎么想,她都不符合传统定义中“好人”的标准。
庄北宁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那对夫妇会与韩蔺有关系呢?这栋大楼虽然以租户为主,中国人也占一定比例,但是,从韩蔺父母的举手投足来看,她也该试着往与韩蔺有关的角度猜一猜……
她坐在书桌前发着呆,回想着韩蔺父母得知她懂中文时的眼神,捏着笔的力度太轻,以至于笔滑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北宁回过神来,低头去捡笔,没注意,头猛然抬起时磕到了桌子叫,一阵吃痛。
庄北宁没有下意识叫出来,她已经不习惯喊痛了。在阁楼居住的那几年,为了避免引起赖斯等人的注意,庄北宁都活得仿似幽灵。能不发出声音,就不发出声音。就连有一次她意外被烫伤,都强忍着用冷水冲洗,豆大的汗珠疼得啪嗒落在地板上,都没有听到庄北宁发出一丝声音。
喊痛是没有意义的,既不能减轻疼痛,也浪费时间。有委屈和示弱的时间,倒不如冷静下来,该包扎包扎,该吃药吃药,争取让伤口早点愈合,淤青早点消散。何况,庄北宁也没有可展示脆弱的对象。
不管庄北宁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只要家人不知道,就不算苦。
庄北宁想,真希望有轮回。这样,善良的父母肯定去往了另一个美满的家庭,不会看到她这么糟糕的生活。
她坐在椅子上,重新振奋了精神。
庄北宁很明确,哪怕知道对方是韩蔺的父母,她也不会贸然去“解救”他们的。丢失的钱,可以再赚。但是,和当地恶势力作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自私一点来说,就算是韩蔺当初为了守护赵学森的作品,而与赖斯殊死搏斗,庄北宁依然觉得不值当。逝者已逝,真正的人生意义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那次车祸中,扑上来的父母保全了自己,既然庄北宁活下来了,就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庄北宁做了一个深呼吸,坐直了身体,目光回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继续当日的学习。事情已经发生了,留给韩蔺父母的坏印象也已经是既成事实。既然如此,她又何须烦恼呢?再说了,与赖斯这个不定时炸弹比起来,韩蔺父母的腹诽不过是无法伤及她分毫的事。
就这样吧。别管什么愧疚感了,也别去想自己有多卑劣。就让庄北宁先幸福起来吧。厚着脸皮只想着自己的得与失,是可以这样的吧!
庄北宁戴着耳机,对耳机中听到的声音进行同声传译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