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楚芳才听着旁边的呼吸声变了,鼾声响起,才轻手轻脚的把师娘的手放回被窝,安静侧躺着,定定的看了师娘的许久许久。
要结婚了呢,楚芳轻轻的舒了口气?,两辈子头?一次要进入围城一窥其貌,要说没有些想法那是假的,有期待,有喜悦,自然?也有不安。
只是看连身在省城的老师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关怀开解,楚芳心?底的那点紧张与不安也就慢慢收起来了。
记忆里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划过,前?生今生,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楚家,师娘,老师,陆泓谦……
一时?间?思绪万千,东想西想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凌晨,师娘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被褥,特意?隔了一会?儿,看旁边没动静,才又披了件袄子,对着跑到床边的大黄脚尖轻点了下,抱着毛衣裤子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楚芳醒来没看到师娘人,一摸对方被窝果然?寒凉透彻。
出了堂屋,楚芳才发现昨晚又下了一夜雪,房顶,树梢,甚至满院子都落了一地纯白。
夜色寂静,厨房里,煤炉子正烧得?旺旺的,大黄听声跑出来围着楚芳绕了一圈,又颠颠跑回去挤在师娘脚边等吃的。
比水桶大点的煤炉子,内芯竖着可放三层蜂窝煤,饭点煮饭就把炉子底下的出风口盖子拔掉,饭后再用火钳换掉最底下一块蜂窝煤,再在最上?层加上?一块新的蜂窝煤,堵上?出风口便能保持炉火不灭。日常上?面坐个水壶,还能温水,用来刷锅洗碗,洗漱清理?最好不过。
家里人少,日常一个煤炉子也够了,一日三餐,煮粥蒸饭,还能炒上?几个小菜,每餐一块蜂窝煤就足以做上?一桌饭菜。
只是,一个炉子,做饭便要费上?许多功夫。
厨房里灯光微黄,旁边的锅架子上?是一锅已经煮好的小米粥,炉子上?师娘正一张张摊着鸡蛋饼,时?不时?还给旁边蹲守的大黄扔上?一两口。
“您这什么时?候起的啊?不是说好不早起的么。”
“睡不着就起来了。”
师娘掀了锅盖,从旁边锅里盛了两碗小米粥出来,滚热的小米粥多冷一会?儿正好可以入口。
“快去刷牙洗脸。”
楚芳应了一声,飞速的去洗漱,喝一口软弱粘稠的小米粥,吃两口刚出锅还有烫嘴的葱油饼,大早上?简直不要太舒服。
“差点忘了,我得?把包子给你热热,待会?车上?饿了你还能垫吧两口。”师娘陪着吃了两口,又急匆匆起来热包子煮鸡蛋。
“不用你,赶紧好好吃你的,待会?别晚了。”师娘瞪了一眼要起身的楚芳,又从坛子里掏了两三个咸鸭蛋洗了洗,搁锅底一起煮着。
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楚芳,这时?候说啥都没用,算了,她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
一边专心?吃着饭,一遍听着师娘各种碎碎念,不外乎翻来覆去的旧话重提,什么别耽误了火车时?间?,车上?注意?安全,别和陌生人乱走之类,这大抵是源于?长辈的担忧,即使?这些年来来往往楚芳独自坐过好多趟火车,每次出门坐车,师娘总会?念上?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