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唐总等人移步到了陆总办公室闲聊。林依凡则被柳经理叫过去随意交流了几句，之后，便恢复自由，回到了企划部。
杨怡见她回来，笑容有些不自然，“经理说了，让你回来找他……”
以往她都会叽叽喳喳询问会议上发生了什么，今天的反常更印证了依凡心中的猜测。
林依凡轻轻敲了里屋的门，得到回应后走了进去，“经理，您找我？”
郭经理请她坐下，思索了片刻说道：“黑板上的内容不是被人不小心蹭掉的吧。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林依凡见他直奔主题，也就直说了，“这正是我想同您聊的事情……我得罪了刘经理，从在市场部轮岗的时候就得罪了，我尽量避免给企划部带来麻烦，但还是防不胜防。黑板上的内容肯定是他指派了人擦掉的，我非常肯定。”
令她意外的，郭经理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刘经理大权在握，我人微言轻，挑战他的权威确实是我不自量力，但我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当然，我会尽我所能防止我和刘经理的矛盾伤害到企划部的利益，如果我做不到，那么……我可以自请回到事业部。”
郭经理听了，笑着摇头道：“得罪他的又不止你一人。你以为他瞧不起企划部是今天才开始的吗？你以为他冷嘲热讽的一再在老总面前强调企划部是宣传部的一个分身只是心血来潮吗？当然不是，我和他不睦已久，只是碍于他是前辈，又在行政部这个关键位置上，只能维持个表面过得去。实际上，他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他。行啦，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你跟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你这做了两份板报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可不少啊，以后没必要这样。咱们一个部门有什么事情一起担，现在陆总来了，他和毛总可不一样，你且看刘敬安还能蹦跶多久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公司上下和咱们一样的人才是大多数，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真的给了他们机会，谁不想让刘敬安下台呢？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在七楼振臂一呼，领导测评结果就有了惊人的改变。”
林依凡从里屋走出来时，整颗心都被点燃了，原来支持的力量来自于四面八方，不止是陈瑜、陈晓青、郑浩天，那些表面上未明确立场的人，当你真的给他们选择的机会时，他们终将站在正义的一方。
她望着杨怡的侧脸出神的想了片刻，直接走出屋下到了一楼。传达室内金师傅正听着半导体，见依凡敲门进来，立马笑着迎上前：“依凡！”
“金师傅，我跟您打听个事情。”
“请说。”
“昨天我晚上离开公司后，有没有其他同事来过公司？”
金师傅认真思索起来，‘哦’了一声，“有有有，九点多的时候您部门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姓什么来着，姓杨吧，她回来过，还特意跟我打了招呼，说是饭盒忘记拿了。”
“谢谢。”即使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要来传达室确认一番，现在才是证据确凿，不算冤枉她。
回到企划部，她坐回位子的同时说道：“昨天见监控摄像头被关闭，我就猜到黑板上的内容会被人擦掉。你昨天晚上回公司之前就一直在附近溜达吗？一个女生，多不安全啊！”
杨怡的脸瞬间白了，惊恐的望向林依凡，又本能的看向后面紧闭的里屋门。
“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和郭经理说。毕竟你只是实施者，不是主使人，刘经理才是……”
杨怡小声回道：“依凡，我……我是被逼的。”
“你工作两年，我工作三年，实际意义上来讲咱们还都算是新人，新人在公司里有些时候确实是很被动的，做许多事情不受自己意志控制，往往容易被人摆布。尤其是刘经理这样掌握员工前途的领导更是让人无从拒绝。不过我相信，每个新人都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也应该具备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决心，那么……你呢？”林依凡说着望向杨怡，透过她慌张的神色逼视着她的内心。
“我……我知道刘经理让我做的事情不好，但我没法拒绝啊，我这样一个小兵，哪个领导支配我做什么我都得做啊，我有得选吗？”杨怡委屈的声音里略带哭腔。
林依凡深吸一口气，轻轻靠在椅背上，望着天空发呆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我知道，拒绝权威不容易，但如果你心里是抵触的，不想同流合污，总会想到办法的。没有人在成长过程中做的都是对的事情，你错过，我也错过，最重要的不是已经过去的日子里我们的是非对错，而是未来的日子里，你想让自己拥有怎么样的成长历程，走怎样的道路，是继续现在错的方向一错到底，还是修正自己的行为偏差，试着朝你认为对的，但不敢尝试的道路前行。如果你选择艰难但正确的道路，我可以帮你，也许你走着走着就会发现这条路上的人有许多，你会在本以为失去支持的路上得到意外的支持，当然，这需要勇气，得你自己下定决心才行。”
听着依凡的话，杨怡忽然没了主意。她本以为自己有充足的理由去为刘经理办事，只因为他是领导，他下的命令她无从拒绝。她不是没有机会做出相反的选择，只是本着趋利避害的心理，毕竟得罪刘经理的后果是她承受不来的，既然如此，选择昧着良心，麻木一些，不正是职场的生存之道吗？她以为人人都会这样选择，都会这样做，这正是刘经理说服她时说的理由。从众心理让她莫名的踏实，即使心里知道是错的，跟着大多数人一起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现在依凡发现了她的错误，直接指了出来，她再也无法躲在那个情理之中的壳子里掩耳盗铃了，而必须认认真真的去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纠结了很久，声音微弱的说道：“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刘经理让我做其他的事情时我难道要拒绝吗？那样的话，我会不会像冯丽娜一样被他调到永无出头之日的部门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