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钟纪委分多个监督室,各管一块,黄树不在严加厉管辖范围内,且为临都念家案子他等于把整个班子成员都得罪了,如今哪里开得了口?
这边为了儿子愁肠百转,临都那边讨账的电话来了:专案组进驻大吉庄园吃喝拉撒睡大几十天,花费不菲,请把账结一下。
严加厉愣住。
理论上讲钟纪委专案组办案经费都列入钟直机关全年财正预算,按实报销,但实际上出于心知肚明的原因,绝大部分费用都由地方悄悄“消化”,专案组仅需象征性给点房租费、会议费、调查取证费、办案设备租用费、工作人员及审查对象伙食费等,主要报销办案人员差旅费、通讯费、交通费、工作误餐费、夜餐费、补助费。
这往往是地方上客气,如果不客气象临都这回几乎撕破脸公事公办,那也没办法。
严加厉明知开销将是惊人的数目,硬着头皮道:“直接把发票和账单寄到我们财务部门,需要签字证明全力配合。”
紧接着财务部门将发票和一箱账单搬到严加厉办公室,冷冷道:
“超标了,没法做账,请严书记联系专案组同志看看是不是自掏腰包分摊费用!”
严加厉看到发票上一长串金额头都晕了,惊问道:
“哪……哪里超标?”
财务人员又不鸟他,态度更差:“专案组同志能住别墅吗,此其一;其二专案组把整个度假区都包下,人家空房都算钱,还有游泳池、高尔夫球场……专案组同志一边办案一边打高尔夫?你说说这账能报上去吗?”
“这……”
严加厉直冒冷汗,心知这回糟了大糕。
以往专案组为了保密等方面原因都会住别墅,或包下整片区域,最后地方正府按普通民房租金计算再打折扣,都是不成文的潜规则。
现在人家不玩潜规则,就轮到严加厉干瞪眼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财务人员,关上门后严加厉沉吟再三拨通临都省纪委鲁书记手机,假装询问被释放的临都念家相关人员情绪是否稳定等等,兜了大半天圈子才吞吞吐吐表示这回专案组费用超支,钟直机关经费卡得又死实在难以解决,看看临都省委、省纪委能不能帮忙消化一部分。
鲁书记冷笑,暗想办案期间老子赔着笑脸天天上门小心伺候,你龟孙子象大爷似的不拿正眼瞧半下,有两次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替身体状况极差的念家成员求情,能不能暂时转到医院边治疗边接受调查,你龟孙子脸快拉到地板,冷冰冰说一切按章办事……
“一切按章办事呐,严书记,”鲁书记道,“大吉庄园这几天还往省府大院跑,说专案组严重影响了生意,要求财正给予补贴,王书记很头疼呢。”
一巴掌打得严加厉老脸火辣辣,讷讷说不出话来。
此时方知平时地方领导尊重你,恭维你,讨好你,不过官场迎来送往的礼节,更说白了冲着钟纪委招牌,一旦你的行为越界了,突破地方领导容忍的底线,你就失去尊重,你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多重麻烦缠身,严加厉不得不灰溜溜向普华成如实反映费用超标超支问题,普华成朝发票轻轻瞟了一眼似根本没当回事儿,淡淡道:
“先把案子结了,费用的事好解决。”
是的这点小钱在普华成眼里算个屁啊,吩咐秘书随便找个说得上话的省份便可轻松处理,还不会留半点后患。
但有前提,那就是尽快结案且拿出让普华成满意的结论,否则费用的事就不好解决。
说实话真硬下心肠分担费用不是不可以,那多窝囊,以后要不要混了?今后主持调查或专案组抽调基层人员,谁敢答应?
心事重重回到办公室,严加厉已想好退路:
儿子的事你骆广庆没帮上忙,我何必继续死撑着跟念松霖过不去?胡乱弄个报告皆大欢喜,后面看看普华成能不能帮我儿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