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娘只有一个,不在了便是不在了。
谁也不能替代她。
可小皇子并听不进去皇帝的话。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空荡荡的殿门口。
戌时三刻,小皇子被奶娘抱去睡觉,殿内只剩萧聿和太妃二人。
萧聿坐在紫檀嵌桦木扶手椅上,蹙着眉头,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
孙太妃猜得出帝王心思。
三年前,陛下既能冒着与太后撕破脸的风险,将皇长子放到寿安宫来养,便是不想让萧韫卷入宫廷纷争。
失去生母且没有母家扶持的皇子对着后宫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萧聿清楚。
萧聿的生母虞氏虽只是五品太仆司丞之女,但容貌却是京城一绝,入宫便是盛宠,可以色侍君终不长久,新入宫的美人总是一茬接着一茬,令人眼花缭乱。
朱颜辞镜花辞树,帝王的宠爱也一样,皆是人间留不住。
虞昭仪在萧聿七岁那年病死后宫。
在那之后,萧聿先是被养在孟妃宫里,后来孟妃因搬弄是非被贬去冷宫,这才被皇后,也就是当今的楚太后接走。
孙太妃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我知道陛下所忧为何,可眼下,没什么比韫儿的病重要,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大皇子如今已过三岁,便是陛下瞒的紧,想必也早就走漏了风声,陛下肯等他开口,那文武百官肯等吗?”
萧聿道:“太妃说的,朕又何尝不知。”
“我瞧那秦美人行事还算规矩,试试也未尝不可。虽说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也瞧不出什么来,但她的眼神,倒是格外干净透亮。”
孙太妃用帕子捂住嘴,略重地咳了两声,“我这身子骨,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大皇子不可能永远留在寿安宫,总得有人照顾他,倘若那秦美人是个好孩子,那这是她的福气,也是这宫里的福气。”
萧聿默了半晌,道:“太妃保重身子,等过两日,朕便叫长宁回宫来看您。”
孙太妃摆了摆手道:“她被我养的太过任性,陛下不必管她,她愿意在骊山呆着,那便让她骊山呆着吧。”
——
翌日一早,还没等薛妃派人去谨兰苑请人,秦婈便已候在咸福宫门外了。
咸福宫的小太监手持扫帚,呵欠打了一半,便是一愣。
立马躬身道:“美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清月一边给薛妃揉肩,一边感叹,“秦美人行事真是叫人挑不出错处,规矩当真是好。”
“行事滴水不露,只怕不是规矩多,而是心思多。”
薛妃揉了揉太阳穴道:“罢了,你先让她进来。”
清月道:“奴婢这就去。”
秦婈头戴金蝉玉叶簪,上着月白色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下袭桃色妆花纱蟒裙,施施然走进了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