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用心观展的人,都能看出最后一幅画作中手捧玫瑰的男人,和“锚点”中被吸血鬼少女赐予画板的男人,都是苏逐墨笔下的自己。
最后一幅画作,名为“启程”。
男人背对着看客,无人知道他的表情是期待还是悲伤,亦或是最深沉的落寞。
没人看得见。
名为“锚点”的画展,以极强的说服力敲定了苏逐墨在当代画家中的地位,又将“苏逐墨把自己锁在了框架里”的评价彻底打碎。
他是无可替代的、唯一的苏逐墨。
画展结束后,苏逐墨拒绝了所有采访,围在他的郊区别墅外面的媒体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二十五岁这一年,苏逐墨在公众面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殿下的唯一人类”的主页发帖:
“月光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无人可解其意。
有人在评论区小心地问:“那月亮呢?”
这是苏逐墨回复的唯一一条评论。
他说:
“月亮回到天上了。”
评论区中白色的蜡烛似乎默认了故事的结尾,苏逐墨看着那些沉默的烛光,心脏被酸涩揉皱成无解的绝望。
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他想要让“殿下姐姐”用一贯的骄矜语气对所有人宣布,她只是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而不是永远不再回来,你们猜错了。
但是苏逐墨不敢求证,他生怕一旦踏上寻找的路途,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会熄灭。
他总要有一个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念想。
二十五岁的画展结束,苏逐墨不再去应答任何有关画展的讨论。
他来到了月予忆的地下室,在空旷的棺材旁边盘腿而坐,想象着月予忆如果看到这一幕,是会说“不愧是猎奇画家”,还是会说“小心着凉,影响我夜宵的口感”。
颈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没留下一丝痕迹。
刺痛的感觉在感知里一寸寸消退,到最后,记忆将它们修订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落在颈侧的轻吻。
地下室里堆满各种精美的艺术品、还有各种华丽的宝石。月予忆订做的裙子和手杖被苏逐墨重新放在了棺材里,无声地陪伴着他。
画展结束,苏逐墨终于有勇气再一次拿起了月予忆的手机,把她的账号页面从最后一次留言,翻到了最初的发帖。
上百条仅自己可见的发帖,记载着月予忆眼中的点点滴滴。
“要记得苏逐墨很爱月予忆。”
“订了闹钟,每天都要把这个账号重新看一遍。”
“不想忘记自己是谁,不想忘记他是谁。”
“太不讲理了,为什么情感消失的时候记忆也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