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却顿住脚,回身朝她看来。
不远处已能瞧见橘树,今日小院的门檐上早已燃了灯,门口也多了几名着银甲的守卫,从轻影的角度,还能见到橘树叶反射着鱼鳞般的幽光。
李南絮的眸子如一汪潭水,有星光一般的亮泽,可她知道,他的眼底深处藏着的是洞悉人心的敏锐。
他声音清澈,道:“那便不要欺骗。”
巷口刮过一阵疾风,轻影只觉后背一凉,她未再说些什么,讪笑着翻身下了马,推门往院子深处行去。
行至一半,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她又折回去提溜自己的包袱,却见李南絮已经拎着行到了自己房前。
李南絮递给她,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语气:“我让手下在柴房烧了沐浴的水,一会儿给你送进去。”
轻影接过,朝冒着热气的柴房探了一眼,她这几日为追线索总是风尘仆仆,今日还进了停尸房,恐怕身上是又脏又臭,她早就想洗了。
她回道:“好。”
不多时,沐凡拎着两桶温水敲开她的门,哗啦啦将浴桶填满,退出去的时候还满身干劲地说:“轻影姑娘,有事叫我,我就在院中候着。”
轻影拧了拧眉,这小子是真不拿她当女子啊。
她道了声谢,“嘎吱”一声栓紧门,连带着窗扇也都一一扣拢。
这房间本没有浴房,自也没有浴桶这类物件,多是李南絮见宅子太简陋,白日里特意让手下们去购置回来的。
水温适中,她将褪下的那身脏乱衣衫搭在两侧木架上,也正好当布帘隔绝出一方小空间,人靠在雾气缭绕的木桶边缘,回想着今日撞见的人和事。
不知是被水泡的,还是胡思乱想太多,她胸前的那道疤痕又在隐隐作痛,她拢了拢眉眼,人又坐得直了些。
潋滟水波中,她的肩颈裸露在了水面,晶莹的水珠从她细嫩的皮肤滚过,又浅浅汇入胸口那抹诱人的春色之中。
不多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忽而睁大双眼,像条滑溜的鱼从水里钻出,擦净身子,麻利地换上干净衣衫便往李南絮那屋寻去。
“殿下,我或许知晓徐槐为何被杀了。”
这宅子里几乎都是男子,李南絮便未锁门,轻影闯入时李南絮也刚沐浴完,换了一身蓝色素面杭绸袍衫,整个人看着清爽而干净。
轻影在外间的圆凳上坐下,兀自倒了一杯水,还未来得及饮完,李南絮却拧了拧眉。
轻影一口水险些哽住,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太晚了吵到他休息了?
昨夜这个时辰两人还在审问人犯呢,也未见他有情绪,这会儿应该不至于吧!
轻影见李南絮一直盯着自己,问:“这水里是下毒了吗?不能喝?”
李南絮险些被她气笑:“你没觉得背上有何不对劲吗?”
轻影扭头朝后一探,才知自己来得急,忘了将湿发擦干,此刻后背的衣衫竟洇湿了一大片。